“请十四叔放心,侄儿一言九鼎,言必信行必果。”说完,向门外大声叫道: “三水!” 三水正在外面侍着,赶紧跑进来。 “奴才在!” “传本王的话,府里府外的侍卫看守一律裁撤。只留宫女、太监侍候贝勒爷。如果不敷使用,还可以叫内务府再派几个来。” 三水一听,大吃一惊,竟呆在那儿半天没动。弘历斥骂道: “呆头鹅!还不快去。” “喳!” 三水如梦方醒,慌忙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这一下,倒让允禵始料不及,忙连连摆手阻止弘历道: “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弘历,你心里有十四叔就行。没必要非这样做不可。你老子……” “十四叔请放心,皇阿玛那里由侄儿去说。” 允禵叹了一口气道: “弘历,你不要费尽心机了。十四叔已发誓不为雍正做事。天色不早,你也该回朝理政去了。回去跟雍正说,就说老十四恭祝他千秋圣躬。” “侄儿一定转告皇阿玛。”弘历激动不已,站起来向允禵告辞。他走出阁楼,顺着来时林荫小道往回走。刚走出不远,忽见刘统勋神色慌张地快步跑来,老远就叫道: “四爷,不好了!” 弘历知道必定有事,忙道: “快说,出了什么事了。” 刘统勋未曾开口泪先流,道: “怡王爷……殁了!” “什么?”弘历如五雷轰顶,呆立在那儿,身子摇晃着差点摔倒。刘统勋吓得赶紧扶住他叫道: “四爷!” 弘历用力摇了摇头,竭力使头脑镇定下来,哽咽着问道: “十三叔何时殁的?现在何处?” 刘统勋道: “刚才内务府来人说,十三爷在太平峪突然发病,御医们医治也不见好转。十三爷便要工部郎中左清玉立刻送他回京,谁知刚到房山,十三爷就殁了。现在还在路上呢!” “十三叔!” 弘历悲怆地大叫一声,踉踉跄跄地往府外走。到了门口,也不乘轿,撒开双脚便往宫里跑。刘统勋一见慌忙在身后喊道: “四爷,张相爷他们在怡王爷府前等着呢!” 弘历这才站住,刘统勋一边拦住他,一边向身边的亲兵吩咐道: “快,找两匹马来,我陪宝亲王一起去。” 两个亲兵慌忙跑进允禵府里,好容易找到两匹瘦马,牵到门外来。 弘历、刘统勋顾不得许多,抓住缰绳,跳上马,两腿一夹,两匹瘦马一前一后往南跑去。跑了一袋烟的功夫,才跑到允样府前。弘历远远就看到府门前,黑压压站 满了人,还夹杂着阵阵哭声。到了且近,看清楚了。都是九卿六部大小的官员,张廷玉、方苞、允礼、允禄等王公大臣也站在台阶上,伸长脖子,翘首以待。弘历来 到跟前,翻身下马,把缰绳一扔,直奔张廷玉等人走去。九卿六部的官员一见宝亲王来,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张廷玉、方苞等人慌忙迎上前来。弘历眼含泪花问道: “衡臣,十三叔的灵柩现在到哪里了?” 张廷玉忙道: “刚才巡防营的兵来说,十三爷灵柩已到丰台。” 弘历凄然叫道: “来人,换匹好马,本王要去迎接怡王爷回京。” 张廷玉、方苞赶紧一边一个拉住他安慰道: “和亲王已带人去了,四爷还是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怡王爷已殁,皇上龙体又有恙,朝廷上下全靠四爷支撑您千万保重身子。” 弘历长叹一声,只得罢了。方苞忙叫人去允祥府里找来椅子,让弘历坐下。 张廷玉见他安静下来,近前道: “万岁爷还不知道怡王爷殁了。四爷看要不要让圣上知道。” “不,”弘历断然道,“皇上龙体有恙,刚刚康复,万不可让他受此打击。” “可是怡王爷的丧事怎么办?” 弘历这才感到难办。允祥是和硕怡亲王,铁帽子王的身份。自己只是代理朝政,无权为允祥治丧。况且他也没有经验。但是,皇上和怡亲王情深义重,如果知道他的十三弟突然殁了,非急出病不可。左思右想,弘历只好先作权宜之计。道: 至少今晚不能告诉皇阿玛。等他老人家康复得好一些再说。 张廷玉点头,表示赞同,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一个时辰过去,西边的官道上扬起一趟灰尘,两名八旗兵飞驰而来,来到众人跟前,高声叫道: “怡亲王灵柩已到,百官跪迎。” 弘历听了,只觉鼻子发酸,泪水再次涌出,他扑通一声,跪下,悲怆地哭喊道: “十三叔……” 张廷玉等文武百官紧跟着一齐跪下,顿时悲风凄凄。天地灰暗。 邬思道穿一身道袍,手持拂尘,再加上他的温文儒雅之气,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官道上人来人往,但谁也想不到这个跟自己擦肩而过的道士就是京城里圣旨悬赏缉拿的朝廷逆犯。 邬思道回头看看越来越模糊的北京城,心里多少有点得意。雍正兴师动众,严旨缉拿他,也奈何他不得,凭着他的机警、智谋。他最终还是逃出了京城。但他的那 种得意之情只是一闪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充满心间的悲哀,这种悲哀是那么强烈,震憾心田,而且久久挥之不去。和贾士芳分手时他把康熙遗诏和传国玉玺在身上收 藏好,便告辞离去。根本没有具体考虑到出城以后身去何处。邬思道原本是个极精细的人,做每一件事都考虑周详。但自从他的宏伟大计失败后,便失去那种缜密思 维的习惯,一言一行仅凭浅意识的支配。因此逃出京城后,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指使他选择了往北逃的路线。 (责任编辑:中国历史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