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却紧追不舍:“是你的亲戚?” “不,我是山西人。” “那是一莫非你与她有旧?” “不!不!我不敢,不敢!” “那为什么?”吴佩孚倒提出了这“愚蠢的问题”了,她长得俊与你有什么关系? 连长一下子又红了脸。 “噢!我明白了!”吴佩孚又突然笑了起来,不无揶揄地说,“你是有贼心,无贼胆!” 连长一下子被说破了心事,忸怩起来了。 “好吧!吴佩孚笑够了,然后慷慨大方地说,”这个就赏给你了!“他说的好大方。仿佛那个少妇只是一件不值钱的玩具,是他矿专利品”,他可以随意赏赐给部下,让部下来消遣似的。 “可她已经有了主儿——” “这有什么?”吴佩孚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娶她做老婆!她那个主儿,你觉得碍事,不妨给他一枪。可有一条,你受用完了之后,一定要把她一丝不挂地拖到大街上;如果你小子有兴趣在大街上办那件事,我还有赏!” 二十九日傍晚,夕阳的余辉尚未散尽,北洋第三镇炮兵标突然哗变了。这是“奉命哗变”,却完全没有指挥,一群散兵游勇呼啸着涌进了商店,那乒乒乓乓的枪声 仿佛是节庆的鞭炮,在为他们的丑行助兴。他们狂呼乱叫:“袁宫保要南下了!没人管我们了!”,“我们再也不怕了!拣漂亮的娘们儿玩呀!”“北京没人管了, 拣好东西拿呀!不拿是孱头!”呼喊声在为丑行助威。 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条大街上的商店被砸得七零八落,柜台橱柜被抢劫一空。很快就传出来妇女们尖利的呼救声,夹杂着零落的枪声,直到天将黎明,才有北洋三师的部队开过来,弹压了这场骚乱。 曙光初现,人们看到了人间惨象:一条大街,狼藉不堪,满地的碎玻璃盖在血泊上,几十个男人躺在了血泊中,瞪着不肯闭上的眼晴肩女尸,都是赤身裸体的;有哭声,都是披头散发的,衣不蔽体在哭自己的男人…… 有几件前朝“兵勇”的号衣醒目地挂在那里,似乎在昭示着一种“宣言”;号衣上有斑斑血迹,似乎在告示着这里有过“浴血奋战”。 记者们当然蜂拥而至,急于拍照,要把这“突发事件”及早让世人知晓。 他们赶到了“六国饭店”,却找不到“迎袁专使”了。原来大总统借口北京不得安宁,连夜把他们送回了南京:“诸位都看见了,我还没有启程,北京就如此不 稳。现在情况不明,不知道有什么势力参与叛乱。如此以来,我一时半刻无法离京,得在这里维持秩序。我深怕乱兵迁怒于诸位,酿成大乱我将对不起诸公。为安全 计,诸位还是避避风头为好。” 袁项城多年宦海,对付蔡元培这样一位秀才,还不是游刃有余? 记者们当然要找到第三师。昔日的曹统制,今日的曹师长也颇会演戏,就把责任统统地推给了很会说话的吴子玉:“我当然十分痛心,发生了这样的事,只不过事情尚未査明,一旦查明,一定严惩不贷!现在只知道有炮团兵士,所以有关情况,还是找吴子玉问讯吧!” 吴子玉早在等待记者,面对记者就慷慨陈辞:佩孚治军一向以严厉著称,但未能阻止败类借总统南巡之机兴风作浪。这是愧对总统栽培的,不过诸位放心,我一定查明事实真相,对‘始作俑’者一定严惩,以谢国人。 3 吴佩孚不是一点也不用查,因为他毕竟不是完全控制情况。 有的人奉了命,却不肯真的去骚乱。当了兵的人也非完全是良心尽泯。 警卫连长就是其中的一个。 兵变一发生,他是拿着匣子枪冲进那家商店的,店主人刚好不书家,是老板娘开的门,天赐良机,省却了许多麻烦。连长二见那守旧姣美的姿容,立即唤起了很久的渴望,这是他心仪的丽影呀! 死在就在嘴边。枪,给他壮了胆,耳边回响起吴长官的话语,他要け合行动了—— 那少妇一看来者是个军人,而且是多次光顾她这个小店的军人。原想现出见老主顾的吟吟笑意,可是一见对方杀气腾腾的架式,那双喷射着欲火的眼睛就一切都明白了—— 恰在这时,枪声响成一片了。 少妇明白了自己在劫难逃。 这时,她反而沉静下来了。反正都是一死,她要与这“丘八”周旋,于是就一身正气地开口了:“哦!是老主顾呀!你想买点什么?” 坦坦荡荡,平平静静,仿佛街面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小店里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和气生财”,小店的女主人在成就一笔完全正常的生意。 连长不由得被那股正气逼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丽人,此刻白晰的脸上没有半点的风情,又没有半点的慌张,有的只是端庄和稳重,是二个老板娘对顾客的完全正当的接待,落落大方,对他这个闯门而入的客人充满了尊重。 “你想买点什么?”依旧是温婉的声音。 “我……我什么都不买。”连长执手枪的手垂了下来。他蓦地发现自己不该闯进来。 “那你来干什么?”依然是恬淡如常的话语。 “是的,我来干什么?”连长在扪心自问,我能告诉她:我是来强奸她的吗?· 连长好窘,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人是出奇的美;而自己却非常肮脏。无论如何不能遭践这个女人,他骞地改变了初衷,就突兀地坦白了,说道:“我是来使坏的,真的,俺原本是想来遭蹋你的。” “怎么会呢?”那少妇依旧温柔地说,“在俺的眼里,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会作出鸡狗不如的事情呢?” 这话说得那么坚定,那么得体。一下子把连长心中的邪火浇灭得没了半点热气。他真的当了一次“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仅自己没有把少妇剥光了拖上大街;而且充当了“护花使者”,站泸在大街门口,堵住了企图闯进去为非作歹的士兵。在乱兵面前,连扣长还是蛮有权威的。 (责任编辑:中国历史网) |